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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康德救起的男人很冷静,或者说,他这种冷静,康德很熟悉。
是疯狂的冷静,是冷静的疯狂。
因为不同于那些身处囚室的受害者,他已经见过地狱的模样。
“那么。”他说道,“我们应该怎么报答你?”“不需要报答。”
“是因为我们没有报答您的价值吗?”
“不,是因为真正的天使没有索求回报。”康德缓缓道,“我不需要你们的报答,甚至不需要你们的感谢,但我要求你们必须做一件事情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莎拉娜,我要你们记住这个名字,并且永远感激她。康德停顿了片刻,而后说道,“是她指引我找到马场之下的囚牢,如果不是她与我相遇,我恐怕不会知道那个地狱般的地方,而你们也会在今晚死于恶意与疯狂之下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向当面表达我的感激。”
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,她已经死去,在你们之前。圣洁的灵魂已经返回天国,她完成了凡世的任务……我希望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。”
…-啊。”
男人默然,他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。
沉默片刻,他抬起头来:“那么,我们可以回家了吗?
幸存者们露出了希冀之色,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坠入网罗、陷入黑暗,在这暗无天日、恐惧绝望的日子,家成为了最想念的地方。
“不行,暂时不行。”
毫不犹豫的否决让人们露出了不安和难过之色,但他们并没有质疑或者抗议——但如果康德一开始就以凡人之躯出
现,恐怕事情会大不一样。
康德看了人们一眼:“将你们捉来的,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集团,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,你们死里逃生,但却还在他们的名册和注视之下,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们安然返家,恐怕会给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带来麻烦。”
这个逻辑简单易懂,至少在这段囚禁的日子,他们已经知道绑架囚禁他们的人是何等无法无天……法律已经无法信任。
“但这并非是永久的,三年,最迟三年,你们就可以回到阳光之下、与阔别已久的家人拥抱,我会让你们与家人团聚的。”
康德耐心地安抚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。
仅仅是为了莎拉娜至此终结的人生,他也要将剩下的幸存者安顿好,他没能救下莎拉娜的性命,但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延续她人生的意义。
看到了吗?你这一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。
即使是死后,你的恩惠和善举依然可以遗泽这些无辜的生灵。
大喜大悲,幸存的人们面露迷茫,他们看着彼此,有人怯生生道:“但是,先生,这三年,我们要做什么、怎么办呢?”
“你们可以住在这里,你们可以在这里建设一个家园,我会提供给你们必要的生活物资和学习的资料,你们可以在这里生活,抚平创伤,学习一技之长,为三年之后的人生做准备……”
就在这时,那个男人突然说道:“先生,为什么是三年
康德看向他。
对方毫不畏惧地与康德对视。
不仅仅是他,还有所有重伤痊愈的人。
他们经受过最惨烈的折磨和绝望,本应该断气死去,但悻论元素和太阳圣辉挽救了他们即将死去的生命。
现在,这些死里逃生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后怕和怯惧。仿佛这些情绪已经从人生中消失了一般。
他们站在原地,竟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凶烈的气质,呆若木鸡。
那男人问道:“三年之后,我们就不必担心那个犯罪集团的报复了?我是否可以认为,您要在这三年间击溃和摧毁他们?”
康德想了想:“你可以这么认为。”
事实上,也许用不了这么久,之所以是三年,并不是因为这个。
“那么,我可以追随您吗?我可以像您那样战斗吗?”对方眼中那熟悉的冷静和疯狂,让康德恍如隔世。沉默片刻,他笑道:“没有这么简单的,朋友,在这里等待三年,你就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,而追随我,可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。”
男人的脸庞凶暴地抽搐,酷烈的气息令身边的人下意识退避:“追随您,是不是不必担心因调查人口失踪事件而被本国腐败官僚出卖、家人遭遇死亡威胁、被掳掠至暗无天日的地下刑场受尽折磨了?”
“是。”康德沉声道,“追随我,你不再是猎物,而是成为猎人。”
“那么,我将享用他们的恐惧。”
男人的脸上萦绕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疯狂,他明显已经不正常了,仿佛人生变得不完整,灵魂缺少了一块……他本来是早该死去的人。
康德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,转身离开:“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们,你们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,我会给你们安排训练,—旦加入,不可回头。”
“先生!”
那男人在康德身后大喊道